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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8/8

初 卦  山地剝(01)

 

  「你先走吧,我來斷後!」他拍著夥伴的肩膀,目不轉睛地盯著獸群:「那血清一定得要有人給送回去,所以這群畜生就交給我了。」

  那夥伴眉頭一皺,遲疑道:「你一定要回來!」

  他笑了笑,血掌在夥伴背上輕輕一推,催促離去:「放心吧,算命的說我還能活八十年呢,怎麼會這麼早死?」

  夥伴心頭酸楚,再與他相視對望一眼才轉身疾跑離去。他也回頭,迎向襲來的獸群。

  夜風吹起,獸群蜂擁而上,他馬步一跨,雙手前棚,左低右高的劃出圓弧,一招如封似閉的六股環漩勁力登時將首當其衝的野獸前肢絞斷,他暴喝一聲,雙掌已貼上那野獸胸口,陽勁貫出,野獸如斷線風箏般直飛出去,這手按勁剛猛透體,使得被那些巨體撞開的獸群也橫屍一地。

  漆黑夜色中僅有遠處火堆燃燒的影子勉強照耀眼前四方,隨著扶搖直上夜空的卷卷濃煙,閃爍的火光忽明忽暗,而一群群一疊疊的野獸嗅著鮮血氣味不斷擁來;他縱身退後,將重心右旋還左,雙手甩出圓柔纏勁,一招雲手已隔開三張往他喉頭襲來的利牙,順勢也扭斷了兩隻野獸頭頸。可惜他雙掌翻飛,雖然格斃了一隻又一隻的野獸,卻只見更多的尖牙利爪包圍著他。

  爪牙撕開肌膚,低吼恫嚇心神;一頭野獸從後而來,他倏地回身翻掌一格,利牙卻已咬上他的左手腕,立時右掌陽勁毫不思索拍往那野獸胸口;隨著他的暴喝聲,那野獸胸骨絣裂,脫口飛出數十步,撞開獸群,死傷一地。

  死戰至此,他已失血甚多,漸感難支;直至他瞥見火光暗處,欣慰一笑。

  看見夥伴背著火光遠遠離去的身影,他心頭那一顆大石悠然放下。

  左肩的肉早被叼去一塊,背上皮翻肉綻的裂口與無數齒印更不斷淌血。眼見一口利牙迎面噬來,正欲凝勁左掌還擊,卻感一陣麻木刺痛自胳膊猛襲心口,定神細看,只見左肘以下血肉糢糊,骨裂腕斷。右掌帶出最後的斜飛勢將撲來的野獸以履勁引開,與另一頭野獸迎面互撞,兩頭野獸哀嚎未起便登時斃命,而他也終於力竭仰天而倒……







  烈日當空,他緩緩轉醒,才一睜眼,卻見一顆白亮的火球高掛天上,自己顯然是被曬醒的,唉道:「唉喲,這什麼鬼太陽…」掙扎坐起身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口井邊。四周毫無人跡,塵沙遍地,草根枯黃,樹幹稻草搭起的房子一幢幢地東倒西頹,黃土掩蓋,或有些房屋是以泥土石塊砌成,卻也破壁斷樑,儼然是個荒廢的棄村。

  他想想總覺得不對,這裡的景象實在怪異至極,自己不應該是在這樣的地方,茫然自語道:「真是見鬼了,那天晚上拿了那血清之後不是跟一群野獸打了起來嗎……怎麼會這樣?」隨步走開在幾個房舍外遲疑些許,才小心地在村中查看。待他回到了井邊,依然沒見著半個人影,也沒見著任何野獸屍體血跡。

  他東看西看,除了臉露疑惑之外,口裡更是不時嘀咕著:「沒人倒還能相信,沒有野獸屍體就真的奇怪了…」邊想著邊用左手敲著腦袋,猛地叫了聲:「我的左手!」

  他定神看著左臂,只見手肘處環繞著一條畸零傷疤,油粗的胳膊上也是一圈疤痕;再細細查看自己身體,卻見肥胖的肚皮上滿是無數齒印裂口的肉疤,而這些疤都已經結了痂長了新肉,除此之外,他還發現自己全身穿著皆破爛不堪,衣不蔽體,連忙在各處荒圮的房屋內翻找。

  踅尋片刻終於翻出了幾件居民棄村時遺留下的縫補破衣褲,卻看他將衣褲一件件的攤在地上,遲疑了好一會兒,還邊看邊發著牢騷道:「看來我真的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才準備更換衣服,卻由懷中掉出了兩本書:易經、太極拳入門。

  他對這兩本書愣了一會兒,這是他去找血清之前隨手塞在腰帶上的書,他開始擔心起夥伴是否有將他們拼死尋來的血清送回去。又朝周圍環顧一番,他還是隨遇而安地換好衣服,再將原本穿著的衣物與兩本書一起捆在破布包袱中,然後找了一片茅草屋簷的蔭涼之處躺了下來。

  他一邊閉目歇息,又一邊喃喃自語道:「看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再怎麼奇怪的事情都得要見怪不怪才行,現在既然莫名其妙的被丟來到這什麼鳥地方,大概一時三刻也沒辦法回去,太陽又這麼大……我還是先休息養傷好了。」隨手拾了塊破板對自己搧風,口中還不住發出「見鬼了」一類的牢騷,講了幾句,突然拍了下自己腦袋,改口說道:「應該說見神了才對,見神了見神了──去他什麼鳥狗屁神!」

  或許就是這牢騷不斷以及自言自語的習慣令他在此孤獨荒涼之地也能泰然處之。

  這情況直到他肚子發出飢餓響音他才打起了精神;但那也只是把閉起的雙眼睜開,確認烈日的位置罷了。「還是這麼熱?看來得等這個鬼太陽下了山,我才走得動啊!」他明白自己得等待這烈日稍沉,就必須找東西吃去了。原來在方才搜尋人跡,翻找衣物之餘他便將村莊的地形勘查了一番:出了此村落之外,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黃沙塵土,別無他物。而這裡的居民會放棄此村,想來村內就是已經毫無任何足以充飢的食物了。況且他還需要想想那一夜死戰之後,他是如何撿回一條命,又是如何原因讓自己的重傷能奇蹟痊癒。

  烈日偏西,他也不知道現在的時刻,更不曉得該朝哪個方向去,於是他想了想,隨手撿了根枯柴,直立地上,任它倒下。

  只見那根柴倒下的方向,是朝著南南東。

  「天意要我往這裡走?」他笑了笑,自語道:「天意就是神,這神真要我往這走……我就偏不去!」

  他索性用枯柴挑起了包袱,邁開步伐朝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