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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8/13

初 卦  山地剝(04)

 

  一日早晨,曾啟銘在偏堂外庭溫習了所學拳術,一趟打完,覺得自己應該已經康復如元,便對小青道:「我調養至今已經康復許多,應當要當面拜謝妳家主人,不知今日可否與主人相見?」小青答應一聲,行禮離去。過了半晌,就見武吉前來接他到正堂去。

  出了偏堂之後,沿著迴廊穿過廣庭,曾啟銘終於見識到上官家的完整面貌,一路東張西望,讚嘆不斷。迴廊是以泥土堆高夯實,步道上遍佈石板以便行走;迴廊兩旁立粗木成柱,細木作樑,綁束茅草作為屋簷;看來古樸愜意,卻與那日在荒野中醒來的廢村有極大的差異。迴廊由中穿過了寬廣的庭院,而庭院兩側各放有巨大石雕,有人像有獸像,其間花木扶疏,幾棵參天大樹昂宇其中,更襯托著石雕的延展生命,一旁庭園角落有個土窯,幾個上身打著赤膊的男僕正在用陶土捏製物品入窯;又轉過三四個迴廊之後曾啟銘才來到正堂。

  正堂中央也是放了個獸紋刻工華美的青銅鼎,下堆柴火,烹煮著鼎內的東西,一個男僕垂手立於一旁調理。除進門的方向,其他三面皆有疊高的土榻,舖放著木板、坐墊以及几案,上官鴻焱便坐在正面主位,於主位的背後是個兩尺高台,放置著一個青銅大鼎與玉琮,牆壁以紅白兩色畫著獸紋圖騰。另一旁右首坐的則是那日一起前去探望他的家卜。

  曾啟銘見到了主人,躬身拜禮道:「曾啟銘在荒野中流蕩,有幸得上官主人相救才有今日,在此稱謝。」說罷,又轉身對一旁家卜躬禮:「家卜醫術精湛,救得曾啟銘性命,在此稱謝。」

  「壯士不必多禮。」上官鴻焱撚鬚一笑:「你中暑缺水可都康復?」

  曾啟銘答道:「全身無礙。」


  上官鴻焱輕輕擊掌,兩名女婢端上了器皿,曾啟銘一看,卻是青銅酒爵。暗想自己不太會喝酒,更不是嗜酒之人,吃吃酒釀也就罷了,真要飲酒卻是苦事一樁。正在盤算該怎麼推托之際,婢女已將酒爵斟滿。另有僕人送上鼎內烹煮的鮮肉,割成小塊盛在盤裡,附著筷子端上桌來。其實商朝釀酒的種類繁多,依照各種場合就有不同的水酒,宴會的烈酒與談話的淡酒自是不能混為一談,曾啟銘還不知道箇中關係,暗自發愁。

  上官鴻焱舉杯邀飲道:「請。」一口便將酒飲盡。曾啟銘只好也乾了一杯,卻覺這酒性溫和帶有花香,猶如有酒氣的甜水,並不如想像中的猛烈辛辣,就不再多作推辭。

  酒過三巡之後,上官鴻焱果然開始探問來歷,而曾啟銘早就從武吉小青那裡打聽了不少事情,也已編撰了一個自圓其說的說法,便開始解釋如何解散虎鬥,如何小人當道荼害百姓,如何避離朝歌等等,雖然是謊話一堆,曾啟銘卻也不敢加油添醋,一些枝微末節便輕描淡寫地帶過,上官鴻焱卻聽他講的愈是輕淡,想像愈是凶險。

  曾啟銘講到廢村之後的事情卻是親身經歷,順口便將清晨避暑趕路,夜晚練拳驅寒的事情講了出來,也算是替自己圓一下虎鬥的謊言。

  上官鴻焱忽道:「其實當初遇見壯士之時,不知吉凶,業已請家卜下占過,得到了吉象,救起壯士之後果然有幸見得寶物。」

  曾啟銘道:「不敢不敢…」心底卻暗想:「看來你要不要救我還要先占卜過,那要是個凶象,我豈不就繼續躺在太陽底下給曬死嗎?」又想:「寶物?我身上哪來寶物?」

  只聽上官鴻焱繼續說道:「日前在壯士身上的兩件寶物,我怕家僕手腳笨拙,便代為保管,今日壯士康復,應當歸還。」說罷又擊掌三聲,一個家僕由後廳出來。

  只見那僕人恭敬地端著一個精緻上漆木匣放到他桌前,他打開木匣一看,卻是呆了。

  木匣所裝的,是當初他懷中的兩本書:易經、太極拳拳入門!

  這對他來說只是尋常書籍,哪裡是什麼寶物,所以自上官家醒來之後,連日的調養作息始終沒想起這兩本書,更沒想到上官家竟把這兩本破書當作了寶物。

  眼前的青銅鼎在柴火上燒著,滾著,雋刻的獸紋依稀記得那是叫做饕餮的神話怪獸,突然曾啟銘心中迷迷濛濛浮現了一些事情。

  商朝的人民,可能連紙張都還沒見過,更何況是書本!

  商朝的文字,是甲骨文,是銘文;而且要到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才有通用文字。

  斗大的冷汗自額角不住滲出,滴下。

  其實上官鴻焱收著這兩本書已有多時,這幾日不時取出把玩參解,雖然看不懂書上文字,卻還是想弄個明白,因此過兩天還要去探望曾啟銘的念頭也就放下了。但上官鴻焱為人正直,也沒想過要獨占寶物,只是希望多點時間能參透寶物的玄機;直至曾啟銘今日來見,為了避免曾啟銘自己提問此物,便主動取出,一來是杜絕他侵占寶物的謠言傳出,二來物歸原主,也能知道這寶物的奧妙,況且若曾啟銘也不知道這寶物奧妙之處,更可光明正大地的一起參解。

  曾啟銘正想著要如何解釋,忽見一個家僕匆匆奔來,進得大廳,跪伏在鼎旁道:「門堂來報!燕侯家的崇白虎大人來駕!」

  上官鴻焱臉色微沉,皺眉與家卜對望一眼,低聲道:「這煞星怎這麼快就回來了?」朗聲對家僕道:「快請崇大人進來。」

  家僕答應一聲,還沒走出廳門就見門外大步衝來一人。曾啟銘看那人赤髮方臉,面色黝黑,虬髯飄揚,身披戰甲,腰上配劍;雖是身著軍裝,卻也披著皮裘,而身材比起他來更是足足胖了一圈。那戰甲為厚布上縫製了無數層疊竹片,走起路來「咖啦」作響,白狐皮裘如雪花落地,全無一根雜毛。這時上官鴻焱與家卜皆已起立,對那人拜了個長揖道:「拜見崇大人!」曾啟銘也依樣學樣,躬身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