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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17

卦 二  火風鼎(01)

 

  眾人看貴公子將架勢這麼一擺卻又全無山賊氣息,武吉當先笑了出來,上前拜了一揖道:「公子爺您要是想一同乘車,不若我們下個占,要是個吉,讓讓個位子給您,不會不方便的。」

  「下占?怎麼?我看來不像是要攔你們路麼?」那貴公子依然背對眾人,卻搖頭晃腦地眺望天空,不過此時樹林中枝繁葉茂,其實是庇不見日的。武吉與曾啟銘對望一眼,曾啟銘點頭示意,武吉立時跳上了車,馬鞭連抽兩下,駕聲連呼,要往那貴公子旁邊衝去。

  剎見青銅劍閃著幽藍劃了道筆直青光來勢奇快,破空之音刷的一聲,劍鋒已攔在馬頸之前,武吉疾手掣馬人立,弄得馬車抖晃劇烈,就要翻倒。曾啟銘急跳下車,果然小青一個不穩便滾下車來,曾啟銘一把摟住,兩人摔成一團。

  那貴公子攔住了車,卻還是背對眾人,手腕靈巧一轉,劍尖又插於地上。

  曾啟銘扶起小青問道:「沒受傷吧?」沒想到小青眼中閃著點點淚光望著他,瞬時他也沒能多想,連忙將伯姬接下了車,讓馬車退開一旁;才走至那貴公子十步之距,拱手抱拳道:「閣下真是要打劫?」

  「哈哈哈!」那貴公子微笑道:「是啊,否則我攔你做什?快快把身上值錢東西交出來罷!」曾啟銘心中嘀咕不斷,適才看這貴公子使劍之法,比起崇白虎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他卻對長劍犯著懼意,想定先以守為攻,回頭看了眾人一眼,才道:「我們四人身上車簡身素,哪來值錢物品?」

  「所言非也,那位姑娘身上披的紫衫尋常染坊是染不來的,那可是朝歌貢品,而駕車的馬轡也不是尋常百姓所用……你們怎會沒錢使用?」原來那貴公子雖然自始至此尚未正眼瞧過他們一眼,卻早遠就注意了眾人衣飾物件是否昂貴,執意要攔;上官伯姬聽他提及身上的衣飾,驚退一步,右手揪了胸口領子,就怕這公子會剝去她的衣裳……

  「那只有得罪了!」曾啟銘左腳虛跨,擺出手揮琵琶的起手式作架。

  「其實我半點兒不想見血,你們乖乖交上值錢物品,我不傷你們便是…」那貴公子半轉身來,左手捏個劍訣,右手長劍隨腕甩了幽青圓弧,劍尖定點不顫,遙指他胸口。

  林蔭沙沙,一陣微風拂過,捲起一地樹葉。曾啟銘眼神始終盯著劍尖,不敢放鬆。

  「喔?你不用兵刃?」那貴公子見曾啟銘赤手而架,目光爍爍,絲毫沒取用兵刃的意圖,不由得訝異出聲;隨即說道:「好罷。正好我也不想見著血光。」說罷竟還劍入鞘,又慢條斯理的將劍連鞘斜倚樹下,兩袖「呼」地一揚,翩然來至曾啟銘面前五步,笑道:「進招吧!」

  曾啟銘沒料到這貴公子如此托大,又是一怔,手含虛掌,不敢向前。他所領悟的太極拳也僅於轉守為攻後發制人的程度;先前他貿然揮了崇白虎一拳實是心神激盪所致,眼前這局勢卻不知該如何先攻。那貴公子依然含著微笑,和藹地等待他出招。

  兩人對峙半晌,沒人先動手。武吉小青從沒見過這等情況,手心都捏出冷汗。

  「看來你擅長後發制人,這麼耗下去我也累了,不如我先攻吧,你小心了!」那貴公子忽然如此說道,竟是挺步向曾啟銘慢慢走去,右拳舉起,更毫無章法的往他臉上擊去。

  曾啟銘心中一凜,怕有暗招殺手,嚴謹地用一式左右倒卷肱蕩開來拳,退了三步。在兩方拳掌交格之際,那貴公子「咦」了一聲,眼神斗亮,隨即一沾即離,訝異地瞧著曾啟銘的臉。

  「你的內力真是怪異,內勁充沛卻全無表力……」那貴公子眉頭略蹙,卻又立即哈哈大笑幾聲;倏地身影一晃,笑聲未竭,人影已經飛步衝至曾啟銘面前,曾啟銘沒料到這快攻如此迅疾,急忙中棚勁一擋,正要以斜飛式引開來拳,怎料到對方也是左手一棚,右手同樣一招斜飛式的動作,卻又比他快上一霎,手腕一沾即將他身體蕩開;「砰」地一響,曾啟銘已被摔在十步之外,撞上路旁樹幹。

  那貴公子自己把敵人摔開,卻獨自擊掌叫好,笑道:「你不但內力怪異,功夫也是怪異,但還不足作我的對手。」曾啟銘腰痛背痛地緩緩站起,胸口一陣悶痛,咳了兩聲,心中更是驚訝。他知道自己的太極拳本來就不夠純熟,不過顯然對付獸群、崇白虎等已是足夠,卻沒想到竟會被這貴公子一招擺平。突然回憶起他當初學太極拳之時便是這樣被人摔來蕩去,自然知道在太極拳勁力攏罩之下會被如何擺佈;反想適才將他摔開的勁力卻不是斜飛式是什麼?何況那巧勁比他陰柔難捉,莫非對方用的也是太極拳?

  曾啟銘略定一定神,見那貴公子散步似的朝他走來,早已全神戒備。忽然貴公子以掌作刀橫手斬擊,掌刀未至,勁風已來,他連忙左手履右手採地化開了手刀,右手跟進拍出一掌按勁,果見對方以履勁引開了他的掌擊,他連忙變掌一擠,兩人竟打起了個推手。

  兩人來來去去,腳步進退之間四隻手更不斷劃弧成圓,肘擠腕黏,那貴公子臉色依然悠閒自得,曾啟銘卻已滿身大汗。伯姬、武吉、小青三人更是緊張萬分,神色擔憂。他們哪曾見過推手這樣的技擊之法,更瞧不出誰輸誰贏,只覺得推手的圓動之美吸引了目光。

  忽聽「嚄!」的一聲輕喝;曾啟銘左肩中掌,右足被勾,整個人竟凌空旋騰而起,在觀戰的三人驚呼聲中重重落至地上。

  曾啟銘心中早已驚駭萬分;這將他騰空摔倒的勁法,除了太極勁,不作它想。

  那貴公子笑嘻嘻道:「你這身功夫實在奇特,除非你還有別招,否則你勝不了我。」說完竟是伸出了手,似乎要拉曾啟銘站起,就像兩人僅是過招對練,絲毫沒有殺伐之氣。曾啟銘毫不領情,狼狽翻身站起。將架勢展開,怒盯著對方臉上驚問道:「你怎會我的功夫?」

  那貴公子嗤地一聲笑,答非所問:「值錢之物先交出來,或許我會告訴你。」

  曾啟銘明白自己實力遠遠差於此人,但是對方卻似乎沒有傷他們性命的打算,本欲帶著伯姬等人撤逃;又轉想這護衛就要失職,眼看要大大辜負了上官鴻焱的信任,頓時一股怒氣衝上心頭,捏了拳頭就要上前再打一場,突然手臂感到一陣細嫩溫熱,回頭一看,伯姬玉手輕搭住他,溫柔眼神中透著關愛。

  曾啟銘先是一愣,在那眼神注視下,心中又開始鼓鼓悸動。

  「別再打了,勿丟了性命……」上官伯姬輕語細說,聽得曾啟銘胸中一陣溫熱。伯姬柔柔挽起袖子,取下白腕上一付金鐲,又解下衣腰上一塊玉璧,些許碎銀,遞給了他。曾啟銘看那玉璧蒼翠如蔥,拿在手上冰涼無比,顯是價值不菲;再聽伯姬說道:「看來此人身負奇功,既是無法應對,也非壯士所任,不如依了他,我們去朝歌要緊。」聽她言語中絲毫無責怪之意;曾啟銘只是遲疑,那金鐲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心底也是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