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到黑米團 收進你的MyShare個人書籤 加入到YouPush 推入聯合udn部落格 收藏到Fiigo書籤 奇摩的分享書籤

2007/8/28

初 卦  山地剝(09)

 

  上官夫人沒了糾纏哀嚎的聲音,身軀緩緩直直倒下,又是一聲悶。那片紅跡順著軀體落勢劃了一道曲線,如赤紅色的衣帶。

  吵鬧聲瞬息噤聲,上官家若大的庭園中只聽得眾人快慢不一的呼吸。

  眾人一片愕然中也不知靜默了多久,近侍的女僕哀哭出聲,顫抖下跪,驚慌慌地以膝作足爬至主母跟前,攙起她軟軟軀體。

  「夫人啊……」

  上官鴻焱閃至夫人身邊,推開家僕,將夫人輕輕抱起,長鬚已沾滿涕淚。

  崇白虎見這變故,頓時慌了手腳呆立庭中。

  突然門外進來一隊兵卒,當中一人面目嚴峻,身披紅袍戰甲,腰佩玉戎、青銅劍,一身上下卻無額外華貴飾物,反倒是塵土斑斑。

  那人見崇白虎杵在庭內,話不分說大手就望他後頸抓去,罵道:「聞太師命你後運錙重,你怎溜回燕城在上官大夫這兒廝混,不怕軍法麼?」

  崇白虎猛然回頭,一見來人,抖口叫了聲:「二哥……」

  此人便是雀州侯崇黑虎。他聽胞弟聲音發顫,臉色有異,才望庭中掃視。這一看,也是心頭一驚!

  地上一名上官家的家僕被打得鼻青眼腫,肩上血流不止,石雕那邊眾僕人哭哭啼啼,上官大夫更摟著一名身著華麗服飾的婦人,卻不是上官夫人是誰?他大力擲開崇白虎,奔步趨前探看;上官鴻焱抱著夫人屍身,一臉悲苦望向他來,聲嘶語竭道:「崇大人……崇白虎他…他殺了我妻啊……」

  「噹啷」一聲,四尺長劍掉落地上,崇白虎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上官伯姬跪地哀泣,匍匐至母親身邊伏著屍身痛哭。

  崇黑虎迴手揪著崇白虎衣領,怒罵道:「你一場搶婚,怎會誤殺了妻家主母?」沒待崇白虎答話,他已重重賞了崇白虎一拳。又大喝來人,崇黑虎領下的兵卒一齊單跪待命。

  崇黑虎吩咐幾句,兵卒們井然有序地抬走暈厥不醒的崇家兵。他奉太師之命來催崇白虎押糧,回家後卻不見胞弟人影,家僕紛稟崇白虎到上官家來搶婚;雖覺不妥,但大族搶婚之事在商朝並不見外,他也沒放心上,就依線尋來此處。眼看胞弟在此闖下大禍,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若是尋常百姓崇家以北伯侯之尊,多少還能將事態壓下,但上官鴻焱乃是北境鉅商,又為司命大夫,恐怕此事難以善了……

  想到此處,崇黑虎恭敬踞蹲上官鴻焱身邊,誠懇道:「此刻太師于北境之外與鬼方開戰,崇白虎不守軍法,太師自有重懲,乞求大夫先以國事為重,誤殺夫人之事,黑虎先押家弟後運錙重面覆軍命,回頭再上門謝罪……」

  崇白虎雖怕極這治軍嚴厲的二哥,仍是脫口辯駁道:「要是伯姬不抗拒,乖乖與我回去,事也不……」話沒說完,崇黑虎又賞了他一拳。

  上官鴻焱冉冉立身,雙目淚紅,悲色中一揖到地。

  崇黑虎抱拳為禮,揪著崇白虎走了。

  顧門家僕靜悄悄闔上大門,一時間庭中跪著百來家人僕眾,聲聲悲泣杳冥冥。

  曾啟銘翻身爬起,來至上官夫人身前,道:「是我害了夫人……」他不知這時應行什麼禮節,說罷便屈膝跪拜,誠心地再三叩首。

  上官鴻焱拭去淚水。他心中也明白,若方才以神形訣攔住夫人必然可免去夫人撞死的慘事;卻因為心中那對於祖訓的遲疑,事情就慢上一步。他是個正直之人,自然沒想要遷怒曾啟銘的見義勇為,但對於夫人被崇白虎殺害之仇,卻是必須報還的。

  上官鴻焱難過了一會兒,探手將曾啟銘扶起道:「這事不怪你,是崇白虎這廝逼人太甚……」

  「我貿然出手,害了大家……」曾啟銘面有慚色,尤其看伯姬悲痛欲死,更是鼻酸。

  「事已至此,壯士自責無益啊!」上官鴻焱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問道:「適才壯士所用的擊技之法,可是乾坤訣?」

  「絕對不是!我也不認識什麼西伯侯姬昌!」曾啟銘堅定道:「我所用的叫太極拳,是……」本來想說是傳聞中武當山張三丰所創,但又想到這時武當山還不知道在哪,便打住了嘴,硬將話吞了回去。反問道:「卻不知道西伯侯與乾坤訣有何干係?」

  上官鴻焱疑道:「此事鬧得天下皆知,壯士卻不知道?」

  「我若是知道當然不會問你…」曾啟銘心中嘀咕著,口中卻道:「在下前來北境之前流離失所,不聞世事,還望主人說明。」

  上官鴻焱撚鬚道:「西伯姬侯家傳的武學便是乾坤訣,此刻姬侯正因大王要取他家的乾坤訣,而被囚於羑里……」

  曾啟銘聽了一怔,心中暗道:「姬昌是這樣被關的啊?」口中道:「此事略有聽聞,至今才知原委。」

  上官鴻焱若有所思,並未與他繼續對話。過了一會兒,他才從懷中取出一個龜殼、數枚石子,吩咐家卜取去作占;又命男僕將夫人入棺收殮,命女婢將家中灑掃整理;調度明快,十足展現鉅商之態。伯姬、仲姬兩姊妹始終伏棺低泣,不能自己。

  曾啟銘不知如該何自處,垂手立在上官鴻焱身後;武吉將他拭身敷藥,重新更衣,他也只能投以歉意,不敢多說話。

  不一會兒家卜便取了龜殼過來,卻有三個。

  上官鴻焱看著那三個龜殼,面有愁色。原來家卜一占之下竟得到了意外的答案,於是又連下二占,哪知三占結果全然一致。

  兇有吉,二組人,一南一西。

  上官鴻焱所問之事本是該不該當報仇,反得到這樣結果,思索片刻,喚來兩名女兒。

  姊妹倆人哭得雙目紅腫,曾啟銘一旁看了更見憐惜。那仲姬也如伯姬一般美貌,但少了幾分冷玉高雅,而多了幾分俏麗靈巧。他看了一會兒便別過頭去,暗暗告誡自己不可再著迷失神,否則大為不敬。

  父女三人談了片刻,上官鴻焱又招呼曾啟銘前去談話。

  「不知壯士今後有何盤算?」上官鴻焱開門見山問道。

  「這……」曾啟銘早想過自己惹下如此麻煩,上官家自然得將他趕走,就算上官家不趕他,他也應該要自行離去;然而該去之處他卻未曾考慮過。他當然想找回之前的夥伴看看血清是否如期送到,不過他心底也知道那是幾近不可能之事。猛然他想起一個人,便打算去見上一見。

  「我……我應該會往朝歌去。」